84歲老翁王敬熙不忍年邁愛妻摔斷腿又飽受巴金森氏症所苦,去年底迷昏妻子後,用鐵鎚把螺絲起子釘入她頭顱致死,落網後還抨擊我國若有安樂死,「我何必親手把我太太殺死?」一審認定他手段兇殘,妻子腦漿曾遭攪動,但考量他案發後自首又年邁,減刑後昨依殺人罪判刑9年。但他一心求死,聽判後怒嗆法官:「為什麼不判死刑?」強調將上訴求死。
昨宣判時,王敬熙因重聽揮手表示聽不到,法官指示通譯到他耳邊說:「你殺人罪成立,判9年。」不料,他竟嗆法官:「為什麼不判死刑?殺人者死,為何不是死刑?」審判長答覆:「不服可上訴。」他立刻回話:「那我要上訴!」王步出法庭時,公設辯護人告知:「你因為自首可以減刑。」他停下腳步說:「那我自首是錯了嗎?」接著「哈、哈」苦笑兩聲,由法警帶走還押。
部落格預告安樂死
王敬熙兩個兒子旅居美國,妻子孫元平(79歲)罹患巴金森氏症,但去年中秋節後跌斷髖骨,須坐輪椅,由王與看護照顧。但他不忍愛妻受病痛折磨,竟籌劃親手讓妻子「安樂死」。去年12月5日,他先在部落格寫「王老頭對王老太婆說:『妻在夫前死』是老妻的福氣。王老太婆說:我同感焉,然則何能?王老頭說:必要時我把妳殺了就是。」
同年12月26日上午9時許,王氏夫婦住處傳來一聲淒厲慘叫聲「啊」,王敬熙隨即打電話報警自首:「我殺死我太太。」警員到場赫然發現王妻氣絕坐在椅子上面對窗外,頭顱竟插著一把螺絲起子,且9公分金屬部分全沒入頭顱。
螺絲起子鑽額致死
王敬熙坦承當天上午先親手為愛妻煎蛋、加上熱狗及麵包,當作妻子最後一餐,餵妻吃完早餐後,騙妻服下4顆FM2安眠藥,待妻子昏睡後抱她至窗前迎著陽光安坐,再用鐵鎚將螺絲起子敲進她前額,見妻子痛到大叫醒來,他還用力將起子繼續敲進頭顱並攪動,14分鐘後妻子斷氣。
王敬熙受審堅稱:「我認罪,但沒有錯,二、三十年前就與太太達成共識,如果重病無法自理生活就安樂死,太太也沒反對。」還強調不忍見愛妻受病痛才結束她生命,提出《陪你到最後》及《我不是殺人犯》兩書當證據。《陪你到最後》是描寫一名男子照顧乳癌妻子過程,妻子主動要求安樂死的故事;而《我不是殺人犯》則描述醫師在病患再三要求下,為車禍癱瘓年輕人注射藥物安樂死的經過。
哽咽控訴制度殺人
王敬熙受審時還當庭哽咽拍桌痛批「制度殺人」,並表示:「如果早點通過安樂死政策,我何必親手把我太太殺死?」要求法官判死,否則「若放我出去,我不是逃亡就是自殺」。
但合議庭認為,王妻在痛苦中死去,王敬熙應訊時情緒也一再波動,「死者無法安寧往生,生者無法獲慰藉」,與他所稱「安樂死」、「長痛不如短痛」理念不合,認定他犯下應處10年以上重刑的殺人罪,但審酌他自首且年逾80歲,依法可減刑兩次,且檢方也建請從輕量刑,因此判刑9年。
最快89歲假釋出獄
法官強調,在「生命絕對保護」原則下,不論重病或命在旦夕者,均受法律保護,王妻未同意丈夫幫她結束生命,王敬熙卻用兇殘手段決定妻子生死,還希望藉此引起社會重視安樂死議題,「不只犯法,更是犯錯。」律師莊正說:「若判9年確定,王敬熙服刑4年半即可聲請假釋,屆時已89歲。」上班族蘇亦正說:「他妻子雖生病,但從未表達想死之意,老先生只因不忍心看妻子受苦,就剝奪她生命權,判9年太輕。」
王的兩個兒子未出庭,替王妻處理後事的牧師袁台清昨手機未開,不知其回應。臨床心理師楊雅明說,長者面臨身體老化,一旦遇病痛又乏人照料,就容易憂鬱、悲觀走極端。
翁釘死妻判刑事件簿
.2010/09:王敬熙妻罹患巴金森氏症又摔倒骨折不良於行,由王與看護長期照護。
.2010/12/05:王在部落格預告殺妻,寫下「王老頭說:必要時我把妳殺了就是。」
.2010/12/19:王想結束妻病痛之苦,開始籌劃殺妻。
.2010/12/26:王做早餐餵妻最後一餐後,讓妻服藥迷昏,再用鐵鎚將螺絲起子釘入妻頭顱致死,事後自首被收押。
.2011/03/30:王被依殺人罪起訴,他移審時說:「獄中若遇政治人物,一定想辦法推動安樂死法案。」法官擔心他會自殺,裁定續押。
.2011/04/18:北院首度開庭,王捶桌痛哭,批國家沒安樂死制度,害他不得不殺妻,還揚言:「如果放我出去,我不是逃亡就是自殺。」
.2011/09/22:北院認定殺人罪,但因自首及年逾80歲,減刑2次後判刑9年。
資料來源:《蘋果》採訪整理
殺久病親友案例
.2011/07/24:桃園男子王卓星不忍住加護病房的83歲老父受病痛折磨,企圖用針筒注射甲苯幫父親安樂死,不慎觸動警報器,護士報警後,王被依殺害直系血親尊親屬未遂罪收押。
.2010/08/06:高雄男子閩高賢用毛巾勒死久病厭世的妻子,因她留下遺書表明請丈夫殺死她,高雄地院依加工自殺罪判閩1年6月徒刑,緩刑3年。
.2009/02/10:高雄女子梁美足長期照顧久病意識不清的婆婆,身心俱疲,用抹布、枕頭悶死婆婆,被高雄地院依殺人罪判刑6年。
.2005/09/11:男子余勝忠久病厭世,請友人李宗憲用石頭重擊他頭部致死,台北地院依加工自殺罪判李男1年2月。
資料來源:《蘋果》資料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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